可刚没讲述多久,就被月疏桐打断了。
他掐着时间点问从家里出发时几点、见到南宫沉月时又是几点。得到确切的答案后,他又问见面后去了哪里、都做了些什么。离山秋说在公园逛了一圈,然后在旁边的柏树咖啡屋喝咖啡。接着,他又问喝完咖啡后去了哪里……
真是个裹绞的家伙。
“各回各家。”
“之后去了哪里?”
“床上裹被子。”
“裹被子之前呢?”
“吃饭,裹被窝,再吃饭,再裹被窝。”
“一直待在家里?”
“昨晚玩游戏玩到今早五点,因此回来后就一直补瞌睡。”
“什么游戏?”
“‘吃鸡’。”
月疏桐摇了摇头,然后示意对方继续。
当晚离山秋一觉醒来,手机时间正好是晚上八点整。再过四小时就是“双11”了。和上世纪的钻石一样,“双11”被炒至了疯狂。
但数着秒针等更是种疯狂。
离山秋无精打采地趴在炉桌上。玻璃缸里的蚂蚁,被答答的钟表声吵得没法入睡。小家伙们抬起弯若马刀的前爪,似乎在示威说它们也要起义。
他决定放了它们。
重获自由的蚂蚁纷纷迫不及待地逃离人类的生活。但有一只却一步一回首,好像在对他说:“不就是三十三嘛,四壁是房东的又怎样,你还有一堆书和一把三弦。都说三十而立,而你三十还不觉醒。我们已经够平凡的了,人生就那么几十年,虽说不能太‘刑天’,但也不能太‘阿Q’,总要做点有意义的事。”
是啊平庸不可怕,可怕的是接受平庸。
小家伙们都走了后,他看着空空的玻璃缸,想到身边的亲朋一个个成家立业,事业有成,而他却还挣扎在温饱线,心里顿时五味杂陈,不禁生出了人生挫败感。
祖国一天天强大,自己却一天天败落。
我是个罪人!
听到这里月疏桐又接了话。
“从某种意义上说,我们属于同一类人。”他回忆说,“在上大学的时候,老师说现在的学生最是自由,因为时代给了我们很多选择。‘想见什么样的风景,就走什么样的道路’。在一次思修课上,室友说毕业后要当公司高管,却被老师大骂‘孺子不可教也’,于是大家纷纷修改自己的理想,不是创业做老板,就是考公务员当大官,现在想想真够搞笑的。”
“只要不是杀人放火,做什么都该正义凛然。”离山秋顿了顿,“此话一直激励着我。”
“可一旦踏入社会,很多事情就不由自己了。梦想就像是在烈日下用冰块写字,写着写着连笔也不在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三十岁还该有梦想吗?”
“每每夜深人静,我都会暗暗问自己——离山秋啊离山秋,你的音乐之路还能坚持走多久?难道成也音乐,败也音乐吗?说着说着就会自个儿哭起来。我们太怕选择,太不敢坚持了。”
“选择难,坚持更难。”
有那么一瞬间,两人几乎成了朋友。现在的人朋友圈越来越大,但真正的朋友却越来越少,因此不排除这是错觉。
“但也正因如此,生活才变得多姿多彩。”月疏桐淡然一笑说,“只有和生活和解,才能善待自己。”
“我看是懦弱。”
月疏桐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。
“继续刚才的。”
当晚离山秋把目光移开玻璃缸时,手机魔法钟的时针正好指向了十点。再过两小时就是“双11”了。当晚他没有驻唱任务,于是早早地就上了床。他一边欣喜若狂地逛网店到处淘宝,一边像幽会情人般望眼欲穿地等待着“双11”的到来。
终于,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。
他计划以31111元存款和61111元花呗的代价,有生以来第一次清空自己的购物车。但在点击“支付”按钮时,他竟然有些犹豫了。“该死的马云,干嘛要发明这个。”说罢只闻手机魔法钟嗒嗒地响,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然后闭上眼睛按下了“支付”按钮。
整个人一下释然了。
“前面30万的大姐挺住!小弟我虚脱得很,得去补一下肾,就暂不跟‘剁’了,愿你老公明日安在。”
他以五十步笑百步的心态,调侃了一番“夜郎剁手界一姐”。接着,他又看了一遍刚抢购的“宝贝”。突然,手机弹出了一条推文。
“标题叫‘夜郎一老师……’”
见他欲言又止,月疏桐接过了话。“‘夜郎一老师被宫刑!视频直播…’。在一栋烂尾楼里,老师被反绑在座椅上……你让我想起了视频里的花脸男——他化的正是戏曲妆。”他故意停了一下,“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?”
“又来这套,不能换换吗?”离山秋不屑地说,“你还让我想起了赵括呢——他就喜欢搞些纸上的推理。你不会是想学他吧?前车之鉴啊。再说了,喜欢戏曲妆的大有人在。”
“看完视频后,你去做了什么?”
“在窗前看夜景。”
窗外万物暂时归于一片寂静。远处驶来的红旗S9飞驰而过,溅起经幡一样的血色水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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